[旬斗/鸟取X郁夫/兄弟向]§§§ 暖冬§§§
鸟取健一 X 龙崎郁夫
大卷毛与小卷毛
兄弟向
0.
狐狸说，
对我来说，你只是一个小男孩，就像其他成千上万个小男孩一样没有什么两样。
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
对你来说，我也只是一只狐狸，和其他成千上万的狐狸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如果你驯养了我，我们就会彼此需要。
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世界里独一无二的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你的世界里的唯一了。
——安东尼.德.圣－埃克苏佩里《小王子》
1.
没人知道那个身形颀长，常年把情绪掩藏在淡漠神色后的清朗少年是什么时候搬到这附近来住的。
跟年龄不相符的稳重和寡言少语，对周遭的事物仿佛都漠不关心。
天微亮总能看到他出门骑着车去送报送牛奶的身影，一个多小时后，又能看到他捎着早饭踩着晨光回家。
每次对方归家的脚步声刚刚传到街口，屋门就会“咣当”一声瞬间被推开。
之后一个瘦瘦小小，穿着棉质睡衣一头卷毛的小男孩儿就会从房门里一溜烟跑出来扑进他怀里。
是个瘦小又漂亮的男孩子，有着俊秀深刻的五官，尤其引人注意的是那双藏不住任何欢喜悲伤的大眼睛。
少年总是一把将男孩儿抱起来，听着对方还未褪变的童音软软糯糯地给他讲着不找边际的梦，这时他的嘴角方才能鲜见地捎着些许笑意。
五官不相似，姓氏也不同，性格也天差地别。
除了一头卷发之外找不出任何相同之处的两人，
据说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2.
四岁的年龄差，让龙崎郁夫自打记事起脑海里就全都是哥哥的身影。
一直都是小尾巴一样的存在，不管对方在做什么都要赖在缠在他的旁边。
吃饭喜欢赖着要人喂一口，睡觉喜欢被人紧紧搂在怀里。
对方在桌前温书学习的时候自己也端着本书在他旁边不声不响的偎倚着，每次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在昏黄的桌灯下睡过去的。
在上学之前，
龙崎郁夫的生命里只有哥哥一个人。
哥哥是全世界最棒最可爱的人。
3.
弟弟的学校里有个聪明又霸道的男孩子。
鸟取健一是从龙崎郁夫的嘴里听到“ta酱”这个名字的。
上课总是睡觉却总是理科出奇的好，打架很烂却总是逞能不服输，对所有投怀送抱的女孩子都不屑一顾，会偷偷抽烟会跟除了班主任结子之外的所有老师对着干。
这个名字有点过于频繁了。
某天晚饭桌上，在人满口的“ta酱”“ta酱”里，健一微微皱了眉，吧嗒放下了筷子：“他叫什么名字？”
“ta酱嘛——他叫龙哉，段野龙哉。”
“那就好好叫名字。”
生硬的语气吓了自己一跳，龙崎郁夫扁扁嘴闷声扒饭没敢在接着说话。
4.
有了自己的第一家医院的那天，郁夫吵着要做块牌子立在路口。
此时的小男孩已经长大，一脸的少年相。
青春期男生独有的瘦削的骨骼撑着过于宽大的校服衬衫，总是乐观的笑嘻嘻神色。捣鼓半天要做木牌，其实所有的“帮忙”每次都是“添乱”。
最后抢着人手里的锤子嚷着要亲自固定钉子的时候，到底是不小心砸伤了自己手指。
郁夫痛的瞬间扔下工具，瞬间眼泪涌上双眸口中一直“嘶嘶”地吸气。
鸟取健一叹口气一把抓住人手，嘴里责备着牵着人回到屋内细心包扎好了。
“你这么毛手毛脚的，以后怎么做医生？”
兄弟两人早就说了要学同样的专业，这样毕业了之后郁夫也可以来帮哥哥的忙。
一贯马上就会接踵而来的辩驳并没有出现，少年只是低着头沉默。健一以为是伤得太重于是疑惑地皱了眉盯着对方神色：“很痛吗？”
“哥哥——”
郁夫昂起脸，一双眼睛掩在了过长的刘海后面，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
“嗯？”
“哥哥。”没来由的钻到人怀里紧紧抱着对方。
健一抚了抚人后背：“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抱抱你。”
沉默片刻，男生的声音闷闷的传了出来。
5.
郁夫大学录取结果公布的日子，健一在电话里听出弟弟情绪的高昂。
想来应该是考得不错吧。
特意提早关了医院的门，定了蛋包饭和蛋糕开了红酒，在家里收拾布置妥当等着晚上小小庆祝一下。
比预想的时间回来的晚，想来是跟同学聊天耽误了时间。
鸟取健一坐在沙发上捧着本书，读着读着不时看看墙上的挂钟，终于在第七次抬头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挂着温和笑脸拉开门，看到门外回来的不仅仅是郁夫自己的时候，嘴角的弧度僵硬了。
郁夫身后的男生高出他小半头，能够跟自己平视。
衬衫，西装，风衣，抹着发胶的略长直发。
眼里没有任何情绪，一副城府颇深的模样。
是那个从小学开始就一路跟郁夫念同一所学校，两年前又辍了学的段野龙哉。
视线转到龙崎郁夫身上，少年扁着嘴仿佛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一直低着头不敢看自己，跟小时候一样由于过于紧张，双手正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
6.
“我顺利被警校录取了。”
“我决定要跟ta酱一起去隔壁城市生活。”
“ta酱进入了我孙子会，一切都如料想的一样顺利。”
“我们两个人已经在一起很久了，我们很相爱。”
“我不会留在这里跟你一起做医生了，我想跟ta酱在一起。”
“我一直没敢说，怕你不让我去。”
“我们买了今晚的车票，我收拾了东西就离开。”
“我们会好好生活的，哥哥也要照顾好自己。”
“哥哥，对不起。”
7.
鸟取医生的名声越来越响亮。
不管是卷进“刻意收取高昂费用”的诈骗官司，还是因为医术高明登上杂志。
他习惯一个人独来独往，把所有的耐心和温柔都给了来医院治疗的小动物们，相应的也就再没有任何多余的留给自己的同类。
时间过了太久，久到他甚至有点恍惚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过一个叫做龙崎郁夫的弟弟，存在于自己前22年的生命里。
最初拒绝接起对方的电话，收到对方的信件也一股脑的丢进垃圾桶。
而后突然之间，对方再没了音讯。
终于沉不住气，循着对方来电的号码拨回去，却传来空洞的电子应答声。
那些信件早就被每早定时来清理的垃圾车带走，再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可能这辈子就再也不会见到了吧。
鸟取健一不止一次这样想着。
说来真是可笑，曾经是深深篆刻进对方生命中般的重要存在，却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杳无音信。
血缘也好，心绪也好，终究只是虚无缥缈一挣就开的枷锁。
想走的人，无论如何都留不住。
8.
一场秋雨过后，气温骤降。
又是一年漫长的冬日即将到来。看着医院门口许久无人拜访，健一关了门打算出门散散步。
刚迈出去门便停住步子，路牌下面有个小小的泥团正在微微颤抖。
夜色太沉，看不清楚轮廓，不过料想着肯定又是附近哪只野猫或野鸭受了伤。
照例附身将小家伙拎起来抱进怀里，取消了散步的计划改成给它做个检查处理伤口。
洗干净才发现是只毛发火红的小狐狸，前爪受了伤正痛的发抖，哀嚎声呜咽在嗓子里，偏偏不怕生地往人怀里钻。
没什么收益的生意他向来不愿意做，但是小狐狸泪汪汪的可怜神色让他不得不动了恻隐之心。
“留下来自己养着吧。”
这种念头荒唐透了，但是一旦出现了竟怎么都再打消不了。
包扎了好了伤口，觉得更加疲累。
鸟取健一将吹干了毛发喂饱了牛奶的小狐狸安置在了客厅里锁好。
但是刚一转身对方就从铁笼的间隙里伸出爪子紧紧巴着自己不松手，一脸哀求的模样再次让鸟取医生打破了原则。
最后的结果竟然是抱着小狐狸安稳地一起躺在了榻榻米上。
小小一只缩在自己颈窝处，蓬松柔软的大尾巴不时扫过耳侧，有点痒。
健一伸手揉了小狐狸一把，摘了眼镜。
久违的心安。
9.
天蒙蒙亮。
小狐狸未剪过的指甲敲击在地板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噪音，鸟取健一有点烦躁，猛的坐起来想捞了小家伙丢到客厅去。
摸到习惯放置眼镜的地方却找不到，眯起眼睛搜寻半天，感觉到有什么在巴着自己的裤脚，蹲下去凑近看了，是叼着自己眼镜的小狐狸。
“拿来。”不耐烦的伸手去夺。
火红的尾巴一晃，小狐狸冲着门外窜出去，鸟取健一气急败坏地跟着也跑出房间。
视力受限一路上跌跌撞撞，没来由的想起来在郁夫小时候自己给他念过的童话里说过的。
“狐狸是需要驯养的。”
心里想着等下抓了回来一定要关进笼子饿一天定定规矩，一边焦虑的尾随出了院门——
10.
萧瑟秋风里，一头卷发的男人还是少年模样。
白衬衫外面套着蓝色的羽绒服，因为太冷不停的吸着鼻子。
小狐狸正在他的脚边不停的打转。看到终于追出来的健一，奔回来几步跃上人肩头将眼镜往人脸上戳了戳。
鸟取医生接过眼镜戴好，压着心底的波澜，面色平静的看着。
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那个，虽然许久未见却仿佛只是分别了几天的人。
龙崎郁夫眼眶渐渐涌上了眼泪，喉咙仿佛被什么哽着发声变得无比困难。
在门口冻了一夜而沁入体内的寒意在看到鸟取健一的瞬间迅速消散。
除了树叶被风拨弄发出的刷刷声，周遭安静极了。
这个冬天，应该不会再那么冷了吧。
“哥哥。”
龙崎郁夫的眼泪终于扑簌簌地落下来。